张英栋 山西省晋中市第三人民医院
拜读《中国中医药报》5月26日刘世锋等《精气夺则虚,无邪人亦病——兼与张英栋先生商榷》(以下称《虚》文)一文后,笔者认为,任何形式的理论,应该以“疗效”为检验的唯一标准。当然疗效应该既包括短期疗效,也包括长远疗效。这就是说,所有的理论的是与非都应该以能否更好地指导临床实践为准。如果经典的理论的确已经阻碍了中医的发展,那么修正、反驳经典也未为不可。但多数情况下,不是经典理论有问题,而是对于经典理论的误解,导致我们陷入无谓的争辩。
《虚》文中提到:“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虚实概念是为辨证提出来的,邪正概念是为治法服务的,不能说讨论哪个更有意义。”辨证的目的在于更好地论治,如果“邪正概念是为治法服务的”,并且能更好地解决临床问题,那么讨论邪正就更直接,更有意义。
笔者以《虚》文中提到的“疾病表现为实证的,应研究其邪气为什么盛;表现为虚证的,应探明其正气为什么虚。虚者补之,实者泻之。并不是只有邪气致病一途,更不是一味强调祛除邪气”为例来谈。对于虚、实,表、里,寒、热这些概念,临证夹杂的问题、疑似的情况很多,为何我们有时“纸上谈兵”头头是道,动手便错,就是混淆了术语的严格性和临证的模糊性。笔者《有邪才有病,治病当攻邪》(以下简称《攻》文)针对虚实难凭,无法准确地指导临床治疗,提出“虚有虚邪,实有实邪,都可以导致气血不通,故虚实的分辨只是讨论人与病的状态,不能对于治疗起到直接指导作用。故讨论邪与正更有意义,有邪才有病,治病当攻邪。攻邪需要以正不虚为前提,正虚则需调整或者静候,这就是攻邪的时机问题。攻邪需要适可而止,过则得不偿失,这就是攻邪的度的问题。”《攻》文中还提到笔者将子和的观点扩充后的“治病当论攻,养生当论补”的观点,如果再进一步扩充为“治病当论攻,治人当论补”,当更容易理解些。治疗可从治人与治病两个角度谈起,很多病症是攻是补要取决于医者的观念,都可以治好,这其中并没有对错之分。张子和倡导攻法,对于补法也有很恰当的论述;李东垣擅长补法,也有全从邪实处着眼的时候,所谓“六淫客邪,皆有余之病,当泻不当补”(语出《内外伤辨惑论》)。笔者认为,对于不同的观点,应放下己见,将不同的观点统一起来,减少自己临证中的盲点。
理论是有时效性的,理论有时是为纠偏而设。攻邪论并没有错,补虚论也没有错。但是在医界都已经遗忘了攻邪的时候,当医界都已经不会用攻邪法治病的时候,还是一味地提倡补虚,这就不合时宜、不够恰当了。笔者《攻》文中已经明确提出“子和强调攻邪只为纠偏。在当今时代,医者、病者都以攻邪为畏途,喜补之风造就了很多需‘攻邪’者,故重读子和攻邪论,提倡子和攻邪法是很有必要的。”笔者意在“纠偏”,号召大家重新认识和重视子和之法,让中医的疗效不仅要满足于好(长效),更要在不偏离好的前提下,表现出速效。金元时代的攻邪大家张子和已经书写了很多让今人看起来也瞠目结舌的神奇速效治案,我们何苦避而不学,甚至一味指责呢?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如果从正和邪,从人和病两个角度去思考,就不会反对“有邪才有病,治病当攻邪”的纠偏之句。笔者再补充一句,“补虚为复正,虚人可攻邪”,“补”是针对“人之虚”提出来的。有病意味着人体已经偏离了“平”、“正”的状态,应该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复正,想到“以平为期”,也就会想到如何找出导致不正的原因,即邪,攻之逐之。当身体条件允许时,直接攻邪;当身体条件不允许时,先调养人体之正,伺机攻邪。补虚、攻邪皆为复正,虚人得病亦须攻邪。所攻者为病、为邪,非为攻人,虚人何惧哉?掌握好攻邪的时机和度,当可立于不败。